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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12点15分，我们在余姚火车站下车。在月台上，姐夫和旺哥把前轮装上车。在装车的时候，一个穿制服戴大盖帽的女人站在背后监视着我们。还没装完，她就急躁地叫我们快走，说“你们没走，我就得一直站在这里”，真是岂有此理。我们在一个小杂货店补充了3瓶农夫山泉和3瓶“尖叫”（与宝矿力相比，我们觉得“尖叫”里添加剂多了些。后来，我们在没有宝矿力的地方只补充纯净水），骑往四明山。
我与旺哥交换了自行车。如果我骑自己的车，在4天3夜的骑行中，他们将把许多时间花费在等我上。经指点，我很快学会了如何使用新的自行车。我们沿着进入四明山的主干道一路前行，逐渐远离城市，进入山区。不久见到四明水库。水很清澈，沿路上也有很多标语宣传水库乃国家财产，任何单位和个人均不得随意捕鱼，看得出比较重视。我们一边享受青山绿水，一边骑行。还下到田野里骑了一段时间，看到了一个不能算小的浅水湖。姐夫兴致勃勃脱去鞋袜，一下水就说“太凉了”，赶紧上岸。后来我认为这是姐夫晚上腹泻的原因。
快到梁弄镇时遇到很多卡车，吃了不少灰。到达镇上后，三人骑车转了转，先找住的地方。最后择定了位于下街陋巷深处的家庭旅馆。女主人一人经营旅馆（墙上挂着装有逝者照片的相框，她告诉我这是她“老头子”）。提供热水洗澡，公用卫生间干净整洁还提供卫生用纸（不是所有的家庭旅馆都能办到的！），房间里陈设简单，但提供茶叶、茶杯、镜子、梳子、热水、面纸、卫生用纸。更值得称道的是劣质“太空被”横行“农家乐”的今天，棉被是女主人用弹的棉花做的，新换的被面和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，所有这一切只需每个人出20元。这么好的家庭旅馆在哪里？我决定像谷崎润一郎一样，把遇到的好旅馆作为秘密保留心底。
住下后三个人出去找到了一个小馆子吃晚餐。事先烧好的烤菜、炒虾、葱油芋艿、炒蚕豆米、韭黄炒鲜笋、蒜苗炒豆干，现点的鲫鱼豆腐汤和鲜笋烧肉，再加5瓶名叫“壹周”的本地啤酒。米饭用一个大木桶盛放在门口，自己盛，算钱就是了。饱餐一顿后打道回府，在路上买了姐夫爱吃的菠萝回去分享。可惜饭后他爱吃的青皮甘蔗却收摊了。路过一个“好又多”超市，买了6瓶纯净水作为次日补给。
吃着菠萝，召开了简短的感想会，盘点了剩下的钱。临睡前到公用浴室洗澡，看到一个男人蹲在院中地下默默洗衣。石板上摆着牙杯数个，据女主人说有6、7个打工男人长住在她家。一个煤球炉置于一旁，从早到晚不停烧着热水，方能满足所有住客的需要。
自入四明山，沿途一路看到当地人大量售卖新鲜的雪里蕻，用来制作腌制的雪菜。
3月9日晨5点起床，整理好东西。6点3个人离开旅馆去往镇上吃早点：咸豆花、甜豆浆、小笼包、锅贴、粥、一小蝶咸笋。饭毕买了1元5毛的鸡蛋饼带着出发。
从梁弄镇到预定中午抵达的北溪村这一路上坡很多，不时有509路余姚城乡公交车经过我们。我想如果不打算骑自行车，坐公交车一路游览四明山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。我提不起精神（是因为早上没有喝够红茶。如果在家里，每天早晨至少喝3杯热红茶），左膝盖觉得很疲惫。我们在一个公交车站休息了很久后再度出发。我往膝盖处涂了药。一路几乎都是上坡，3个人骑得比较辛苦，其中以骑着“儿童车”的旺哥为最。有时上坡较陡，他干脆推着走。
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休息，看有一老人家在屋中择芥菜，择会停下吃饭，吃完继续择菜。进屋问她多大年纪了，答曰87岁。脚下筐里有一只小兔，门口两只可爱小狗。
在上一个长弯坡时我停下喝水，发现前轮胎爆了，于是我们停下换上了备胎。这个地方叫羊岩岭，海拔很高。很幸运，有一个经营本地鸡兼卖番薯枣子、盐烤土豆、煮鸡蛋的餐馆。我们买了一斤本鸡蛋让店主现煮。嫩嫩的煮鸡蛋很好吃。我们又买了几个盐烤土豆，也很好吃。我们还买了好几个番薯枣子。女主人介绍，番薯枣子的做法是先把番薯煮好，然后用手把熟番薯压扁，再用炭火把水分烤干，要吃时再上笼蒸热。我们3个人都觉得非常好吃。把已经冷掉的饼送给小店主人，再度出发。
在北溪村小杂货店，旺哥动手做了3个人的午餐
抵达北溪村。姐夫7年前来过，这次旧地重游，但没看到记忆中的红枫。旅游旺季未到，寻遍小村没找到一个餐馆。在陋巷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小杂货店，卖各种杂货，兼卖一些菜蔬、鱼、螺丝。眨眼间旺哥已和老板娘商定买她的鱼、豆腐、青菜，借她的锅，做个“一锅鲜”。旺哥15岁开过饭店，自任老板兼主厨。鱼挺贵，老板娘说这是从我们一路上看到的碧澄澄清水库里捕上来的，贵得有理。其他东西都便宜，纯净水1块5一瓶，雪花啤酒2块5一瓶，煤气、油、调料，老板娘酌情收得不多。旺哥杀鱼、切豆腐、洗菜、炸葱姜，不多时一锅雪白的“一锅鲜”做好了，鱼汤很白，里面有雪白的豆腐和碧绿的青菜，味道鲜美。我们又称了5块钱油炸花生米。啤酒一进门就先买了3瓶喝着解乏，吃饭时又添了两瓶。旺哥又下厨做了姐夫想吃的炒螺丝，味道也很鲜美。老板娘也尝了尝。我们很开心。
两点钟从北溪村出发，一路继续上坡。旺哥和姐夫连说路线比上次千岛湖路线难度大多了。实在骑不动了，下车推着走。发现姐夫下车推着走的次数也变多了。路上休息很多次。到后来麻木了，把上坡作为命运接受了下来。
在山顶有一块大石头，上刻李叔同写的四个字“清凉世界”。我们合影留念，然后一路下坡，很爽快地抵达了当天终点，仰天湖。这算是四明山海拔最高的地方之一了。
这地方是一个小村庄，十几户人家每家都经营家庭旅馆。我们问了好几家，为10块钱讨价还价。出门在外，如果没有事先预定，似应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不厌其烦地考察餐馆和旅馆后再确定，这样才可能在更便宜的预算下享受到更满意的务。最后我们择定了村子最里面这个家庭旅馆，叫“美女峰”农家乐。男主人和女主人从外表上看很悬殊。男主人清秀，瘦小，年纪看上去较大。当家的是他的太太，丰满，快活，精明，开始我以为是他的女儿。老板娘认为我们还价过于厉害，不太高兴，说太阳能不够用，家里还有长住的打工人，没热水澡洗。说话间旺哥已找到洗澡的地方，安排3个人各自去洗了个热水澡。这时，老板开始杀我们预订的本鸡，老板娘开始准备所有人的晚餐了。我们点了鸡（100元，本鸡，一鸡二吃，炖汤、白切）、炒青菜、炒青瓜和啤酒。洗好澡下楼，看到打工人已围了一桌在吃晚餐，6菜一汤，菜的份量不多。老板娘正在灶前忙我们的晚餐。灶上锅里米饭已蒸熟，很香。鸡炖的时间不够长，鸡肉不太嚼得动，姐夫说他在看老板逮鸡时怀疑那不是本鸡。旺哥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盘老板一家准备自己吃的笋烧肉，老板说你们拿去吃吧。我们加了一个炒黄瓜。鸡汤还剩下不少，我们打算第二天早上请老板娘用来煮米粉。老板看我想吃外面晒着的锅巴，告诉我桌上袋子里那个才好吃；看我们喝啤酒，抓了一把瓜子给我们；看我们吃饭，又端来了自家腌的萝卜干。我尝了尝，不如我老家那里腌的好吃。睡前老板又拎了一瓶开水给我带上楼。
开了简短的感想会，盘点了剩下的钱。7点多，我又困又累。刚躺下不久姐夫和旺哥让我起床，说以今天这样的进度，我们后天赶不上绍兴火车站开往上海的火车，必须现在上网预定另外时间的火车，然后把原定的票退掉。我老大不情愿，却只好和姐夫下楼到老板夫妇独生儿子的房间里，借用了他的电脑，用我的用户名和密码登录进去买好了火车票。中国铁路的网购系统非常不方便，颇费了一番周折，幸而最后成功了。姐夫告诉我这个网花了3个亿。老板夫妇的独生儿子在余姚上高中，热衷QQ聊天和在线视频。可惜姐夫忘记了密码，暂时无法退票。
3月10日。早5点钟起床，整理好东西。下楼一看，老板娘还没起床。旺哥动手做早餐：鸡汤煮米粉。看到楼梯下有一盆浸在水中的年糕，我拿了一条给旺哥切片放鸡汤里和米粉同煮；看到篮子里有白菜，又拿了一小颗洗干净给旺哥切块丝放锅里。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煮白菜丝米线年糕好了，老板娘也起床了，煮泡饭、蒸馒头给打工人吃。我们3个人各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鸡汤煮白菜米粉年糕，老板娘又笑嘻嘻地拿了两个小馒头给我们吃，又切了一碟买来的腌萝卜和两小块本地人做的腐乳给我们下饭，每块乳腐外面包着一片烤菜叶子。我尝了尝烤菜叶子，有浓浓的老酒味，很鲜咸。大约这就是宁波乡下下饭小菜的味道了。姐夫把两块腐乳都吃了，我指出他吃得太咸。
饭后老板娘拿来账单，一看上面写着“抄青菜，抄黄瓜，抄青瓜”，我们取笑老板娘上小学时大约作业抄多了。大笑了一阵，算了帐，告别了令人愉快的“美女峰”农家乐。下次我还想去。
离开“美女峰”农家乐后，先出发去看仰天湖。一出发姐夫就摔了一跤，受了点小伤。天阴沉沉的，很冷。仰天湖很小。听“美女峰”老板娘说湖大约本来是天然的，现在“包装”了一下。我们带着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再度出发了，然而一路尽是下坡和平路。我们约9点时抵达一个小集市，又买了一个菠萝3人分享。老板娘很热情，一定要让我尝尝高压锅里正煮着的“腌菜”。我尝了尝，是笋和腌芥菜煮的下饭小菜。稍事休息后，3个人一鼓作气，来了个42.195公里的“自行车”马拉松赛，并理所当然地包揽了前3名。这一段路途叫岭南乡，风景极美。随后我们到达章镇，准备找地方吃午饭。我们在小镇上找了好久，最后在靠近小镇车站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小饭馆。吃了鸡鸭血、豆腐、3条煎鱼、蘑菇、笋。老板一家就在旁边桌上一同吃午饭。给我们尝了他们喝的米酒，很好喝。饭后我买了3斤带回上海。老板端着茶杯，与我们挥手作别。
傍晚时顺利抵达上虞。我们不想在上虞县城里找一个没有人情味又贵的商务宾馆住一夜，而是希望在小镇或农村找一个家庭旅馆，既能节约预算，又能跟亲切能干的小老板小老板娘打打交道。于是在雨中，离开上虞县城，骑过肮脏的城乡交界处，再度骑行在青山白水中，向朝着绍兴的方向骑过去。骑了很久，路过一个村庄，向人打听时却被告知，这里是农村，没有旅馆，不远处有一个东关镇上倒有。我们一鼓作气骑到东关镇，又寻找了一番，终于找到了一个叫“镇中客房”的家庭旅馆。晚上老板娘到我房间里跟我聊天，讲她自己的故事。她先生是铁路职工，她是个农村姑娘，当初结婚时被人看底。她心底有志气，决心靠自己不靠老公，开始在火车站卖小杂货，后来用攒起来的钱盘下这幢3层小楼，开起了旅馆。老公每天上班，她和她老母亲照顾旅馆，打扫卫生。每天夜里最早12点菜睡觉，多年睡眠不足，精神上容易衰弱。年轻时忙做生意，女儿从生下来到6岁都是外婆照顾，成长过程中也费了很多心思。她从自己经历出发，认为不能给孩子加太大压力，否则容易生病。女儿已经找到工作，在宁波地铁上班，工作非常不错。如果住在商务旅馆，万万不会有这段经历。
住下后出去找地方吃饭，也同样费了一番周折，结果却很满意，找到一家夫妻店，老板是大厨，老板娘负责前台。点好菜下到厨房跟老板聊天，惊喜见到厨房里刚刚蒸好他们自己吃的青团、青饺，于是讨了几个3个人吃。青饺有黑芝麻、笋和腌芥菜两种馅。青团是实心的。点了些什么菜我已经不记得了，但记得这关于青饺青年糕的美满记忆。我们边吃边聊天，姐夫和旺哥谈了各自的家乡。他们来自盛产生意人和暴发户的地方，故乡对他们最大的刻印就是人人谈钱，概莫能外。
第二天早上出门吃早餐，本打算在头一天晚上吃过的那家餐馆吃面条，却雨中迷路，不得已到一个正在出摊的早点摊上吃早点：甜豆浆、咸豆花、糍饭、油条、煎饺。一边吃早餐一边谈论做卖早点的夫妇，如果出摊就得夜里一点钟起床，一年365天天天如此，辛苦赚来的血汗钱都为了孩子上学、在城里买房子、买车子、结婚。
饭后买了3件雨衣，买了塑料袋几个把鞋包住，防止潮湿。雨中骑往绍兴。中午顺利抵达绍兴，我买了低跟雨靴，换下早已湿透的鞋。随后我们前往鲁迅故里，参观了三味书屋、鲁迅纪念馆和百草园。说是参观，其实也是走马观花。
随后我们前往咸亨酒店，却被告知无法存放我们携带的自行车。同样的遭遇发生在外婆家。于是欣然告别大店，寻找属于我们的小店。在绍兴火车站附近，找到了这家本地特色的阿珍饭店。
酒足饭饱，上了动车，遭遇“卧铺代二等座”——铁路总公司把卖不掉的卧铺当作二等座卖给乘客。晚上6点，顺利抵达上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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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3-15 20:12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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