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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mancang01 于 2009-5-27 15:53 编辑
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。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。
——《庄子•养生主》
确实,人的生命和时间是有限的,而知识(信息)是无限的,特别是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更是让人感到无所适从。就拿电影来说吧,有多少经典影片是我们所没有看过的,每年又会有涌现出多少值得看的电影,所以有一位“骨灰”级的影迷不无遗憾地说:“想到有一天会死掉,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看的电影没有看过,我就不是滋味儿。”
人固有一死,在活着的时候能看几部自己喜欢的电影,也不失为人生的一大乐事。我要强调一下是自己喜欢,因为看电影是要对味的,有的电影别人可能感动得涕泪俱下,一塌糊涂,而你却可能要像《疯狂的石头》中道哥那样暗骂导演,“你侮辱我的人格,你还侮辱我的智商!” 正如这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《入殓师》,有人评价甚高,有人说也不过如此。
情节非常简单。一心想成为大提琴演奏家的小林大悟遭遇乐团的解散,生活失去保障的同事,还面临着偿还买大提琴的欠债,不得不和妻子美香搬回老家。再一次求职中,小林大悟误打误撞谋得了一份入殓师的工作。出于生活的窘况和高薪的诱惑,小林只好向妻子撒谎说是从事旅游的工作。在一次次接触遗体的过程中,让他(她)们最后能非常美丽、非常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,小林对入殓的工作由最初的厌恶而变得热爱。但纸终究包不住火,小林的真正工作被妻子美香发现了,美香让小林另外找一份工作,小林没有答应,美香因此离家出走(日本女人也喜欢搞这套,有事没事就回娘家)。没有多久,美香因怀孕不得不回来了,但仍然没有接受小林是入殓师。随着澡堂老板娘以及小林父亲的逝世,美香感觉到了丈夫工作时的爱心和专注(其实对死亡的一种体认),重新理解并接受了作为入殓师和丈夫的小林。
看完影片,给人更多的是对生、死、爱等宏观主题的思考。人都是向死而生的,正因为这个谁也躲不过的结局,所以才能体认到生的美好,爱的重要。死的寂灭,所以我们要活得绚丽;死的孤零,所以我们要爱的慰藉。在小林入殓的过程中,我们看到各种各样的永别场面,或悲伤、或悔恨(一是死者家人相互埋怨、二是对死者爱表达的迟钝)、或平静(如在死人的脸上留下吻的唇印),我们也随之悲伤或欣喜,正如弘一大师的绝笔手书:悲欣交集。
如果说死是影片的表象,那么爱就是影片的底蕴。小林的忍让和拘谨,其实都是对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爱。也正是这份爱,即便妻子要离开他,他也不忍放弃这份工作,这种爱,是对生命的尊重,对美的尊重。影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小林宗教仪式般入殓过程,也是想不断地深化这种大爱。
也许是文化的差异(中国和日本?抑或是我和他人?),我反而对这宗教仪式般入殓过程表现比较麻木,因而也就否定了影片对“死、生、爱”这些宏观命题追问的基础,整个影片在我的眼中便如一座空中楼阁般虚幻。在中国的宗教或者说文化中,除了儒家,佛家和道家都是坦然受之。佛家讲生死轮回,死只是生的一个开始;道家讲道通为一,归于大化。对于遗体,道家和佛家倒有着惊人的统一,都称之为“皮囊”。如在金庸的《笑傲江湖》中,令狐冲和任盈盈杀了少林的四位弟子,少林的方生大师的表现是——向地下四具尸体看了一眼,说道:“四具臭皮囊,葬也罢,不葬也罢,离此尘世,一了百了。”同样,在《庄子•列御寇》中,说到庄子将死,弟子想厚葬他。庄子不同意,说把他往野外随处一扔就行了! 弟子们伤心地说: 我们怎能忍心让老鹰啄食您的遗骨呢?庄子听后说: 你们怎麽这样想不开?放在野外,有老鹰;埋到地下,有蝼蚁吃,都是被吃,那又何必如此偏心呢?
其实,无论是对死亡的礼拜与尊重(入殓仪式),与对死亡的澄明与豁达(佛道理论),也许都是一种大爱吧。生死也只是在那一念之间,我又何必厚此薄彼呢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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