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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4月5日，香港资深演员廖启智、陈敏儿的5岁儿子文诺因白血病过世，但他们不以为悲，反以为喜。
2006年4月4日晚上，廖启智、陈敏儿带着最小的儿子诺诺，开车兜风，饱览香港的迷人夜景。回家后，大约子夜12时，诺诺的呼吸有点急促，他们送他回医院。医院里，夫妇俩一直拉着儿子的小手，在他耳边哼诗歌。诺诺安安静静地听着，到了凌晨1时15分，小手松开，嘴角带笑，一脸安详，溘然而逝。
当伤痛意外降临
说到廖启智，大家都不陌生。他在香港娱乐圈辗转30年，人人都称他“智叔”。1987年廖启智娶得电视台当红女演员陈敏儿为妻，育有三子，是娱乐圈的模范家庭。
长子文哲、次子文信出世后，陈敏儿又意外怀孕，他们给这个孩子起名文诺。廖启智说，诺诺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小天使。胎儿约6个月时，医生用B超检查，看不见手指，大家已有点担心；分娩时，陈敏儿体内严重出血，情况非常危急，幸亏医生及时开刀，才保住了母子的性命。之后陈敏儿患上了产后抑郁症，在丈夫的体贴关怀下，才康复过来。这样周折生下来的诺诺，似乎注定有着不寻常的人生。
2003年7月，噩梦降临，医生发觉3岁的诺诺患上了白血病。化疗、放疗，各种治疗实施将近一年，把诺诺折腾得苦不堪言。这么小的孩子，胸口满插管子，时而发烧，时而呕吐，日渐消瘦。廖启智、陈敏儿眼睁睁看着，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每个做父母的都能体会。
“试想想，儿子被注射药物后半睡半醒，凄厉地喊叫爸妈，我们站在房外，声声入耳……”要帮助儿子战胜病魔的念头，使他们产生莫名的默契，他们之间变得更加亲密。
疗程终于结束，诺诺的病情受到控制。医生说，只要5年内不复发，便告完全治愈。廖启智夫妇抱着希望悉心照料，每月花上万元给儿子买健康食品，眼见他一天天好起来。
“我将会去一个地方，那里没有病痛、没有医院”
“还记得他有段时间康复得很快，我们都充满希望，我带诺诺去骑自行车、划船，他笑得很灿烂，红红的脸庞让人觉得精力旺盛，那时候我们多开心！”想起旧时光廖启智一脸幸福。
可是，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。2005年9月，诺诺必须接受骨髓移植。从手术室、骨髓房到隔离病房，无尽的来来往往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一家人唯有每天祈祷上苍。人们常常可以在走廊上看见廖启智夫妻俩牵着手，从这头踱到那头，又从那头踱回来。两人面容憔悴，癌症可能复发的阴影笼罩着他们，令他们筋疲力尽。然而厄运并没有走远，2006年2月21日，医生宣布诺诺体内再度发现癌细胞。
为了方便照顾诺诺，廖启智、陈敏儿索性搬到医院附近居住。廖家的一天往往是这样度过的：廖启智每天清晨6时起床，送文哲和文信上学后，即赶往医院照顾诺诺，为他按摩疼痛的脊背及洗澡。直到黄昏才忍住哀伤，回到电视台强颜欢笑，主持亲子节目，工作完毕回家时已是深夜。
陈敏儿则每日守在诺诺身旁，一天有22小时留守医院，靠意志硬撑着疲惫的肉体。“敏儿有时比我坚强，处理事情更理性，当我承受不了时，她就很了不起。不过我们是互补的，当她崩溃痛哭时，我就要反过来变得坚强。”人在煎熬中日子总会特别漫长。
他们心力交瘁，而且深知治愈机会渺茫，只有尽人事听天命，多和诺诺一起，努力为他带来最后的欢乐。在他离开人世前，廖启智找人写了一首歌，叫《天家里》。一家人齐声合唱，中间插入诺诺的独白，他说：“我将会去一个地方，那里没有病痛、没有医院……”这首歌廖启智每天都会听，尤其是早上起床时，诺诺的声音在家里回荡。在家人心里，他从没离开过。
举办葬礼也可以感恩
2006年4月22日，亲朋好友都来参加诺诺的葬礼。大家很惊讶地发现，这里没有眼泪，只有安慰、盼望、激励，还有笑声。
陈敏儿微笑着说：“我以前看死亡，只觉得无奈，似乎一生奋斗的成果，都会被死亡剥夺。现在诺诺走了，我才发觉死亡也可以很美丽，举办葬礼也可以感恩。”
那天万里无云，天空格外地蓝，处处悬着浅蓝色气球，现场没有“魂兮归来”等挽联，却大书“天家再见”四字，温柔、宁静的感觉弥漫，令人心里只有感恩和祝福。仪式中播出由廖启智全家亲自主唱的动画MTV，之后再播放诺诺的一些生活片段，包括出院时高呼“快走吧”、介绍小朋友认识医生时说“跟我的医生说再见啦”以及游海洋公园时兴奋地狂喊“吃面啦”。诺诺的天真无邪令在场亲友发出阵阵笑声，葬礼奇迹般掺合了欢乐。
就连廖启智自己都插嘴：“忍不住说一句，诺诺真的好可爱。”最后，大家围绕灵柩，和酣睡在白色小棺木里的诺诺亲切道别。诺诺离世前，因血小板太低，皮下出血，呈现斑点，但这些斑点此时都消散了，安详而沉静的小脸为廖启智夫妇留下最美丽的回忆。
诺诺生命虽短暂，做父母的却了无遗憾：“有千人出席，其中不少人因此而受到激励，反思生命的意义。诺诺在世上完成了漂亮的任务。”
说不出的平静
很多人都称赞廖启智、陈敏儿是对坚强的父母，在不同网站中，他们被选为“最杰出父亲”和“最杰出母亲”。廖启智说：“诺诺离开时，我们是出奇地平静、喜悦。我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快便可以振作起来，只觉得自己的经历并不寻常，靠个人渺小的力量根本做不到。”
陈敏儿补充说：“我是个演员，以前常想，接到这样的一个剧本，会怎样处理？是呼天抢地、悲痛欲绝，用头撞墙壁？我怎样都想不到，我们可以这样平静，是说不出的平静。”
2006年8月5日至12日，廖启智夫妇携11岁和8岁的两个儿子，在加拿大蒙特利尔、多伦多、卡尔加里、埃德蒙顿和温哥华5个城市，举办了7场“诺诺回家了”分享会，讲述爱子罹患白血病的经历，参加者近万人。廖启智夫妇希望借着诺诺的故事，教导世人积极生活，珍惜生命，不惧死亡。
陈敏儿说：“以前，我不明白痛苦中怎会有喜乐；现在，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。那是喜乐（joy），不只是愉快（happiness）。”
廖启智说，最初听到诺诺患上白血病，全家人都很消沉。那时他在电视台工作了二十多年，事业正陷于低潮，虽然凭电影《无间道II》获提名角逐2004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，却告落败。他渐渐明白人的力量有限。
“我是个很简单的人，一切都求稳健，希望掌握自己的人生，逃避命运的播弄，因此选择在熟悉的环境工作二十多年。但儿子的病使我明白，无论你怎样安排，都难免有失。”
活在更好的地方
2009年4月，廖启智悲喜交集。这既是诺诺逝世三周年的日子，也是智叔继16年前凭电影《笼民》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后，再次凭电影《证人》获此殊荣。当智叔接过奖座时，他在台上说：“诺诺啊，我今天拿到这个奖，虽然你不在我身边，但我知道这个奖你跟我一同分享。”那夜，他将奖座放在诺诺的照片旁。
每次说到诺诺，银幕上的铁汉总会笑起来。“我真的很喜欢诺诺。这几年来，他给了我们很多美好的回忆。他死后，我想过要不要忘记他，问过太太要不要搬家或丢掉他的东西，幸而最后没这样做。现在，每次开车，播着我们一家五口合唱的《天家里》，听到诺诺天使般的声音，就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。”
陈敏儿抬头望向天上的白云，如今诺诺就住在那上面。“很多人都奇怪我们为什么没有哀伤。原因其实很简单。我们知道诺诺活在更好的地方，现在只是暂别。”抬头看，天空依然蔚蓝。
1)陈敏儿说：“我以前看死亡，只觉得无奈，似乎一生奋斗的成果，都会被死亡剥夺。现在诺诺走了，我才发觉死亡也可以很美丽，举办葬礼也可以感恩。”
2)陈敏儿成为家长汇习创会会长，经常参与亲子讲座，推动家长教育。
3)诺诺的病，让廖启智和陈敏儿变得更亲密。2007年11月，二人结婚20周年，再次披上婚纱穿上礼服步入教堂，读出爱的宣言“一生一世，一心一意”，现场来宾无不感动落泪。
4)除了为爱儿亲笔撰写了《小麦子》一书，他们更把诺诺的歌声录制成CD，连同葬礼的DVD，卖出两万多册。
call out:
“你的日子虽然艰难；
却陶冶了你，祝福了爸爸妈妈。
你的年日虽然短少；
却寻着生命的真谛，完成人生使命。
你的离去虽然匆忙；
却满脸安详，嘴角带笑。
爸妈的心虽然不舍，
却怀着盼望，满载感恩。”
在诺诺离开后，陈敏儿与廖启智撰写了《小麦子》一书纪念爱儿。
By 邓明仪 http://www.readersdigest.cn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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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2-1 22:53:11
